段玉明微微苦笑，想来若是这天下的人早就知道了凤瑾宸的身份，那么当初三国自然也不会觉得东陵的宸世子不过是依靠着凤王府的名声而活的纨绔子弟了。
段玉竭关的地方非常的普通，然而，段玉明先去看的，不是段玉竭，而是当日南朝的大将军卫承方。
“卫将军，可好？”
段玉明和卫承方之间隔着一个铁质的栅栏牢门，卫承方乍然之间看到段玉明，还是这般闲适的样子，骤然眉宇一沉，而后松开：“二皇子，现在这外面的形势，可是凤瑾宸已经统一了四国？”
段玉明淡淡的看着卫承方。
以前的卫承方是怀着雄心壮志的，但是现在的卫承方，眉宇之间却是再平淡不过的神色。
若是此刻卫承方站在一个人的面前，那个人绝对想不到自己眼前的就是南朝赫赫有名，手上沾满了兵将鲜血的卫承方大将军。
“这段时间，倒是让卫将军受苦了。卫老对玉明也有教导之恩，更何况，现在玉明也已经不再是南朝的二皇子了。卫老若是不嫌弃，叫我玉明便可。”
虽然自己早早的就想到了这局面，只不过等到自己亲耳能听见了，心里自然还是非常的不好受。
身为一国的将军，没能够死在战场之上，而是被人软禁在这里，这已经是心里最不好受的事情了。
“没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南朝，是怎么被灭国的？”
段玉明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卫老或许不能理解南朝的做法，但是我和父皇都认为，这样子的过程和结局，是对南朝最好的。南朝，不是灭国，而是投降！”
“什么？”卫承方猛地站了起来，顺带着便带翻了面前的镯子，睚眦欲裂的瞪着段玉明：“身为一国之主，竟然如此的懦弱！段玉明，当初若不是你们段氏的人为皇帝，这个南朝，到底是不是凤瑾宸的还难说！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出了细作，竟然是你们这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皇室中人率先投降。段玉明，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那些百姓的心中所想？”
“自然是知道百姓需要什么，所以我们才会投降。”
段玉明慢慢的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和卫承方之间，也不过是相差一步的距离：“百姓需要的自始至终都是天下太平，难不成在卫老的眼里，只有南朝的人都跟大瑾作对，百姓才能过得好？”
“还是说在卫老的眼里，心里，看到的，想到的都是你身为一个将军所该做的事情，而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每一次战火起的时候，百姓那绝望的眼神？”
卫承方一噎，他说实话，的确是没办法反驳段玉明的话，只是，英雄垂死，确是被软禁，他心里怎么都不甘心。
看出了卫承方心中所想，段玉明施施然的说道：“卫老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至少现在四国都在凤瑾宸的手里，不出两年，便是一个天下太平的盛世，百姓都会对凤瑾宸感恩戴德，到时候若是再回南朝问那些百姓，记得的肯定是凤瑾宸，而不是南朝皇室段氏，更加不可能是你，卫老将军。”
卫承方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所以索性只是瞪着段玉明，那眼神，活脱脱的想把段玉明被生吞活剥了。
段玉明倒是不以为然，这被人瞪一眼，也少不了一块肉，反正累的不是他，他没什么好在意的。
看着段玉明离开的背影，卫承方看得出来，当初那个装模作样的段玉明已经不在了，而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也是经历了蜕变的段玉明。
或许是他的演技太好，也或许是他识人不清，最终还是被段玉明当初那副鲁莽的表面骗了。
此刻的段玉明，淡然洒脱的样子，才是他心中最根本的样子。
段玉竭所在的牢房，比起卫承方的，那是再普通不过了。
想到这里，段玉明觉得凤瑾宸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丝毫的不讲理，但是其实在很多的细节之上，还是非常的注重的。
“段玉明！你不得好死，你怎么还有脸来看我？”一看到段玉明，段玉竭便处于声嘶力竭的状态。
段玉明微微一笑：“玉竭，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楚这个朝代的走向吗？”
“如果不是你出卖我，背叛南朝，现在这个南朝还是属于我们的。凤瑾宸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突破了城门口的那些蛊毒。还有禁地的那些被毁了的蛊毒，段玉明，你敢说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
这一次，段玉明的确是没有参与的。尤其是禁地的事情，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而且当时就觉得凤瑾宸的确是狠。
而玉竭能想到的事情，凤瑾宸怎么可能想不到？
而且，凤瑾宸的身边还有苏璃、肖玉等人，不管如何，玉竭都讨不了好。
“玉竭，我只是看到了结果，而且也不想你那那么多的南朝百姓去白白的牺牲。整个南朝，是属于百姓的，从来都不是属于我们段氏的。”
段玉竭嗤笑：“自古以来，登基为帝者，便是这个天下的主宰，那些百姓，哪怕是为了江山付出，那又如何？生活在南朝，这便是他们的使命。”
“够了。今天我来，不是想来跟你争论这些东西的。只不过兄弟一场，我也来送你最后一程。”
段玉竭猛地怔住，死死地看着段玉明：“凤瑾宸要杀了我，是吗？段玉明，你还是不是南朝的人？你别忘了，你自始至终都是姓段的，这是你一辈子都没办法改变的事情。所以你，是叛国的逆臣贼子！”
“逆臣贼子？”段玉明倏地轻笑：“这四个字，我就算是了又如何？至少现在，是我这个逆臣贼子赢了，不是吗？我以为，凤瑾宸关了你那么多天，足够让你清醒了，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死不悔改。”
段玉竭冷笑：“你我之间，虽然有着一半的相同血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自始至终，你都不是一个可以为君之人。段玉明，这一点，你的确是输给了我。”
国家都灭亡了，还斤斤计较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你好自为之吧，这一世，身为兄弟，我们之间并无兄弟之情，但是至少，还算是相识一场。”
说着，拍了拍手，立刻有人送上来上好的菜肴，“这是你的最后一顿，别再做什么无用的事情，好好的上路吧。”
出了暗阁的地牢，段玉明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一怔：“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璃浅笑，看向了他的身后：“瑾宸有事情来暗阁的地牢，所以我便陪着他来，不过刚才知道你也来了，想必是跟段玉竭来告别的。”
“毕竟是兄弟一场，虽然他先前实在是太过于固执了，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再计较了。”
苏璃微微叹气：“这皇室之人，能够出你这样子的一个奇人，也算是南朝的收获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段玉明笑容发苦：“我倒是想要云游四海，不过凤瑾宸显然是不想我离开大瑾。”
想到凤瑾宸每次看到面前堆得高高的奏折时，紧紧皱眉的厌烦样子，苏璃轻笑出声：“的确，你这样子的人才，瑾宸肯定不会放过。”
“异姓王，苏璃，你可知道要成为一个异姓王，我要背负多少的压力。”段玉明目光恬淡的落在了苏璃姣好的面容上，不免出声感慨。
苏璃浅笑盈盈的说道：“我自然知道，异姓王不好受。尤其是你先前的身份还是南朝的二皇子，很有可能会背负着各种各样的罪名，还有那些大瑾皇都的人对你的排斥之意。可是，玉明，你如果没有试着走出这一步，你又怎么会知道你不能做到？而且，哪怕是云游四海，你也总归是要有一个家的。南朝和大瑾的皇都，你现在能够回的，只有皇都。”
段玉明失笑：“我也不说什么来反驳你，你说的都对，但是那样子的生活，真的不是我想要的。”
苏璃默默地看了段玉明一阵，而后幽幽的说道：“其实，我也想让你见一见月表姐。”
段玉明瞬间无语，现在怎么谁都想要他见云清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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